我是先认识他的字而后才认识他的人。他篆、隶、行、草皆精通,篆的古拙、隶的雅致、行的飘逸、草的潇洒,各书各味,让人赏心悦目。然而我还是最喜欢他的楷书,那端庄大气、厚重遒劲的楷书,不仅反映出深厚的书法功力,更是体现了他的品格。
果不其然,见面后我的想法便得到了印证,那是一位朴实无华的中老年人,衣着洁净朴素,神态和蔼可亲,谦逊、直率、文质彬彬,活脱脱一个典型的中国传统文人!这位年近古稀、从艺五十余载的艺术家,竟是如此平易近人,一派祥和的气象。由是让我更加相信“字如其人”的道理,同时也更加明白,内心强大的人根本不需要虚张声势,吆五喝六。
方先生自幼习书,取法初唐,上追晋魏,下涉宋、元、明、清各代,临遍古帖,师法先贤,数十年来,心慕手追,笔耕不辍,打下了坚实的功底。他一辈子独此爱好,视其为毕生之追求,孜孜不倦,嗜之若痴。遨游在浩瀚的书海里,悠然自得,乐在其中。他自言:此生有其陪伴,足矣!幸矣!已然再无憾事!
我们知道,学习书法是一种极为枯燥的、近似苦行僧式的漫长修炼,青灯黄卷、心无旁骛,淡定入座,甘受寂寞,需始终保持自己一颗平静之心。同时,书法不仅是一种艺术,更是一门学问,即渗入思想、人品、修养、境界等元素。当有了鲜活的生命力,方才可以称之为书法艺术。如果是仅仅为了一些名利而作书的人,断不能创造出“有生命意味”的书法作品来。方先生不图名、不为利,只知耕耘,不问收获。如今已有如此精湛的艺术造诣,却仍是谦卑有加,临池不止,淡淡然一派君子风范,着实令人肃然起敬。
说来也许让人不信,写了一辈子字的方先生,没有办过一次个展,没有出过一本书集,甚至没有“出卖”过一幅作品。喜欢他的字和收藏他作品的人倒是不少,就是和钱没关系。我有点不解,他却说,只要人家喜欢就好,我只是自娱自乐。面对于如此朴实的话语,如此淡泊的心态,我不知道如何去作评议,觉得恐怕再美的赞词都是多余的。我只好缄默无语。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,可我仍然心存疑惑:钱何罪之有?他何以谈钱色变?退一万步讲,即是书、墨、纸也还得用钱去买呀!想想当下那些自吹自擂的夜郎,那些喊破嗓门的王婆,方先生可谓是太另类了!若然置身于桃园一般!
说他迂腐也罢,落伍也行,但是,他对于艺术圣洁的虔诚态度,对艺术精神的执着信念,终究还是值得我们去尊敬。因为只有高贵的品德才衍生出高尚的境界,只有纯洁的心灵才能创造出纯粹的艺术。人品是永远高于艺术的。
“兿术之高下,终在境界,境界之上,一步一重天”。再伟大的艺术,都是由人创造的。什么样的人便有什么样的艺术。那么像方先生这样的人,他所创造的艺术,达到的境界,以及价值几何......其实,聪明的人早已心知肚明,实在是无需我再叨叨絮絮的多言。
二零一叁年十一月
(撰稿人为兿评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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